愛情和金錢的較量,生活中每天都在上演。動輒幾十萬的彩禮,不管是在鄉村還是城市,都給本應很喜慶的婚事,蒙上了一層濃重的陰影。
在甘肅慶陽一個婚禮現場,彩禮數額是十四萬八千八,據說這個數字在當地并不算高。而近幾年在當地鄉村,彩禮錢正以每年三四萬的數字上漲,十八九萬也已經是稀松常見。
稀松常見 彩禮動輒幾十萬元
王順今年40歲,家在西部省份一貧困山村。王順在老家的兒子年前看上了鄰村的一位姑娘,“親家”開口就是16萬元。對這價格王順早有心理準備,但讓他悲哀的是,自己18年前結婚欠下的彩禮錢去年才剛還完。
王順結婚時,妻子娘家要了個所謂的“公道價”——2萬元彩禮,在當時來說已算是天價。2013年,王順和妻子來到省會城市租了半間房開了一家饅頭店,連干了3年,才把這錢還上。王順無數次想種大棚、買車跑運輸致富,但就是攢不起啟動資金。
說到這里,王順從褲兜里掏出一根擠得彎彎曲曲的煙,用手不停捋著:“這16萬元要是給了,我啥時候才是個頭!
今年初,記者在甘肅慶陽探訪了當地的相親集市,也就是村民們俗稱的“人市”,不少適齡男青年在這里找對象。當地紅娘介紹,通常在慶陽農村,娶媳婦兒的彩禮已經高達二十萬以上。
“天價彩禮” 遠超一般家庭承受能力
在剛剛過去的這個春節,是結婚的“高峰期”里,記者調查發現,不僅是西部地區,在山東、河南、安徽等地農村,婚嫁彩禮動輒十幾萬,普遍要求城區買房,已經遠超一般農村家庭的承受能力。
“福建金色勞斯萊斯車隊 3箱現金黃金”、“男方親屬湊起600萬禮金給新娘做見面禮”,如果說這樣的新聞在過去幾年還只是令人感到咋舌的個例。實際上,這些年,“一動不動”“萬紫千紅”“萬紫千紅一片綠””這樣類似順口溜的講究,早已成為各地普通人家彩禮的標配,而“天價彩禮”,也掏空了不少貧困家庭多年的積蓄。
這些順口溜是什么意思?一位東營市民解釋:“一動就是一臺車,不動就是一棟房子,萬紫就是一萬張5塊的,千紅就是一千張100的。一片綠就是一張50的,條件好的,還可以多綠一些,多給一些。”
多地出臺規定 引導彩禮標準
面對天價彩禮,一些地方的政府開始出手了,劃定出指導標準,比如設定一個紅線,彩禮不準超過多少萬之類。這些指導標準可行嗎?彩禮的當事方又是怎樣看待這些規定呢?
2016年年底,河南省臺前縣下發《臺前縣農村紅白事標準參照指導意見(征求意見稿)》等文件,對農村彩禮提出了參照標準,要求彩禮總數控制在6萬元以內。
23歲的許升壯是臺前縣侯廟鎮許集村村民。今年臘月24,是他結婚大喜的日子。而在結婚前一周,陪他去女方家選定彩禮的,是村里的村干部。在村干部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之下,雙方最終將彩禮定在了6萬元。
許升壯表示,這個政策挺好,“說實話我們都是農民出身,父母一輩子掙不了多少錢,如果這樣不改變辦下去的話,每家都要負債累累”。這場婚事,能省下20多萬,沒有了天價彩禮的壓力,兩個家庭感受到的更多的是喜慶。
移風易俗 媒體呼吁破除“天價彩禮”
事實上,出臺農村紅白事指導文件,特別是限制“高價彩禮”,河南臺前縣并非個例。最近兩年,四川金陽、山東巨野、河南清豐等多地,也劃定了“彩禮指導標準”。
《農村紅白事兒,如何節儉辦》,《多地劃6萬元彩禮紅線 “硬杠杠”能否管住“窮講究”?》,這兩天,《人民日報》、新華社、光明日報、央廣等多家媒體,也都探討了移風易俗的可行性。
其中,新華社就提到,“軟行政”是指說服、教育,以倡導為主,不能強加干涉。應從轉變思想上下功夫,讓“男女平等”“生男生女都一樣”的觀念逐漸在鄉村扎根,從根本上破除嫁女“待價而沽”的頑疾。
結合實際 多地創新紅白事治理方式
農村里的紅白事規模越辦越大,如何管住這些陋習?近年來,有一種新的紅白事治理方式開始在越來越多的農村出現。
河北邯鄲市磁縣東武仕村的村民杜海林,今年給兒子辦婚禮,一共只擺了20桌酒席,不但省心更省了錢。而在前些年,東武仕村也曾有過婚喪嫁娶大操大辦之風盛行,但從2013年開始,東武仕村就成立了紅白理事會,將紅白事具體怎么從簡辦理寫進了《村規民約》。平均下來,每個紅白事能給村民省一萬元,一個村一年最少能省六七十萬元。
而放眼全國,大多數的省份的縣鄉村,都已經開始了這樣的村民自治紅白理事會。在吉林通化縣,全縣159個行政村都成立了紅白理事會,現在的婚禮現場布置都是親朋好友自己動手,廚師和表演團隊也都是鄰里鄉親免費過來幫忙的。
在山東,從2011年開始試點紅白理事會,目前全省已經建成紅白理事會8.6萬個,幾乎是村村全覆蓋。而取得這些變化,除了有農村自治工作的推進作用,還有村民們希望減輕負擔的期盼。
天價彩禮的出現,不是一朝一夕的產物。表面的原因是相互攀比的心理在作怪,而深層次的原因則是男女比例失衡。改變天價彩禮現象,不僅要倡導健康的村規民約來進行治理,也要讓男女平等的價值觀深入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