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留之際 祝榆生希望捐獻遺體
2015-02-10 10:54:00 來源:央視網 說兩句 分享到:
央視網特稿(記者 寇德印)最后一筆黨費,交在彌留之際,“蠟炬成灰”,祝榆生把自己的全部光熱都獻給了祖國,即使是離去,也要奉獻,他希望把自己的遺體捐獻給國家作科研。
參加坦克實驗,摔斷三根肋骨
“他不是在工作,而是在拼命。”這是中國兵器工業集團北方車輛研究所原所長王天民對祝榆生的評價。
為了檢驗坦克各項性能,要在各種極端環境下進行試驗。
據一位參與過這些實驗的兵工科研人員介紹說,低溫試驗要去黑龍江的塔河,那里最低溫度是零下49度,人站在風中,不論穿多厚,兩分鐘便會被凍透,整個人都是僵在那里,要等幾分鐘以后才可以緩慢移動。
夏天在沙漠某地做實驗,細砂翻飛,眼睛、鼻子里都是砂屑,即使戴上口罩也不管用。裝甲車表面溫度是70度,熱得可以煎雞蛋。為了防止高溫燙傷,實驗人員要穿上棉衣,使皮膚不與熱空氣接觸。
在南方某地做實驗的時候,空氣濕度達到95%,溫度在40度左右,人站在戶外,衣服一會兒就濕透,最好的辦法是光著膀子。悶熱,如同悶在桑拿室,但是為了試驗,還是要堅持……
對于這些極端條件的實驗場,祝榆生大部分都去過。年過花甲的老人,身有殘疾,仍然和年輕人一樣跑來跑去。
一次,在包頭實驗,祝榆生在賓館洗澡的時候,突然摔了一個跟頭,這一跤,摔得他直不起腰,同事勸他去醫院,但是他依舊堅持工作。直到三四天以后才去檢查,檢查的結果是斷了三根肋骨。同事都勸他回北京治療,但是實驗還沒有結束,問題還沒有解決,他怎么能離開?
病床成了他的辦公室,祝榆生躺在醫院內批文件、聽匯報,在緊要的時候,甚至是在別人的攙扶下,親臨現場解決問題。
會議持續二十多天,祝榆生就在包頭苦撐了二十多個日夜。
“哪有這樣的總設計師?”
王天民有時候很奇怪:“哪有這樣的總設計師?”
祝榆生手握上億元的科研經費,但有一些時候卻顯得很“摳門”。專家來評審,他不給買禮品,研究所欠電費,他也不肯分攤。在祝榆生的觀念里:“三代坦克的科研經費就只能用于三代坦克的科研!”
祝榆生的辦公室,坐落在北方車輛研究所內一個不起眼的小樓里,七八平米,還靠近廁所,很長一段時間內,屋內連空調都沒有安裝。王天民請祝榆生搬進新建好的機關樓,祝榆生拒絕了:“我在這里挺好的,沒有搬的必要!”
司機陳明珠回憶,如果出差的事情與三代坦克無關,祝榆生都會交給自己一個信封,里面裝的是錢。“小陳,這次出差是自費,吃、住、行都是我負擔,不準開發票!”
有時候,陳明珠也委屈,也會嘀咕幾句:“您這次出差的確是與坦克研究無關,但我可是公差,為啥要咱們自己花錢?”這時候,祝榆生也會很負歉:“做我的司機,有時候是要受點委屈。”對于這樣的情況,陳明珠其實早有心理準備,當年他被選為祝榆生司機的時候,有人告訴他:“你當祝總的司機,保證一輩子不犯錯,但是,你一輩子也別想發財!”
祝榆生住在一套五十年代建成的住宅里,室內幾乎沒有裝修,水泥地面,白粉涂墻,過著簡單的生活。領導多次提出給他調換住房,但是都被祝老拒絕了。
2003年,祝榆生被聘為中國兵器工業集團公司特聘科技帶頭人,每月補貼4000元。2005年,集團又授予祝榆生兵器工業科技發展終身成就獎,一次性獎勵20萬。但是,對于這些補貼和獎金,祝榆生再一次拒絕。
三代坦克之魂
圖為祝榆生研發第三代主戰坦克時工作照
祝榆生身為總設計師,他是中國三代主戰坦克的靈魂。
中國工程院院士、原三代坦克副總設計師王哲榮認為,祝榆生主要有三大貢獻:
首先,祝榆生提出了“系統取勝”的設計思想;其次,祝榆生制定出了“技術上螺旋上升、運營上良性循環”的研制策略;再次,祝榆生確定了“出硬件、出軟件、出人才”的研制任務。
在80年代初,三代坦克研究舉步維艱。當時,國內的制造工藝、科研水平以及實驗條件等,遠遠落后于國外先進水平,彼此差距是幾十年,如何趕超先進?祝榆生創造性提出“系統取勝”的理念,通過不同學科理論的集成、匹配,力求在火力、防護力等綜合實戰能力上達到國際先進水準。
三代坦克設計從1984年開始,到2000年定型,前后16年。在如此漫長的時間內,如何一以貫之?經費與人員力量又該怎樣保障?祝榆生的做法是分階段、有步驟的進行科研攻關,力爭自給自足。在一些關鍵技術成熟以后,直接應用于生產,出口外貿,獲得效益。
三代坦克在定型之前,創下產值66.7億元,科研成本全部收回。
在研發三代坦克的過程中,祝榆生帶領團隊改造工廠以及實驗室,研發一系列應用軟件與測試軟件,培養出一批總設計師、分系統設計師、主任設計師,這些人才,現在大多成為我國坦克研發的中堅力量。
“三代坦克之父”,祝榆生當之無愧。
最后一次黨費
因為身有殘疾,每次出差,祝榆生都會很吃力,最麻煩的事情是如何換洗衣物。
據司機陳明珠介紹,祝榆生在自己家的衛生間里安裝了一個鐵鉤,盥洗時候,他會將毛巾、衣服等掛在鉤子上,用一只手擰干。但出差怎么辦呢?賓館的墻壁也不允許釘鉤子啊!
有一次,原三代坦克總師辦主任傅寶玉與祝榆生一起出國。晚上,他去祝榆生的房間匯報情況,看見祝榆生正在洗衣服,那一幕,傅寶玉至今記得。祝榆生先是將衣服掛在暖氣管子上,然后用牙齒叼著衣服的一角,再用另一只手擰、搓。
“盡管如此艱難,但他一定要親力親為,絕不麻煩任何人,這就是祝榆生。”傅寶玉這樣評價。
2014年10月23日,96歲的祝榆生,人生走到了最后時刻,彌留之際,他對自己的子女提出了兩個愿望:“替我再交一次黨費,把我的遺體捐獻給國家。”
司機陳明珠和祝老的子女們一起去咨詢醫生:“像他這樣的年紀,遺體對醫學科研是否有價值?”醫生搖搖頭,“祝老年歲太大了,身體各個器官基本衰竭,對科研真沒什么作用。”
最后,家屬們商量,還是保留骨灰吧,思念總要有所寄托。
如此,祝榆生的孩子們第一次違背了父親的意愿。但是,他們還是把父親的三萬元積蓄作為特殊黨費,上交給了黨組織,這是祝榆生的最后一筆黨費。
“死生何所道?托體同山阿”。
祝榆生走了,但他所代表的人民兵工精神,永垂不朽!
編輯:龍明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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