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廣網寧波9月6日消息(記者曹美麗 杜金明 通訊員潘旭婷 吳立高)一家三口擠在狹小的地下車庫,里面平鋪著三張小床,兩個人躺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斑@兩個都是我的‘寶貝’,天天得守著,不然心里不放心啊!编嵅啪谥械摹皩氊悺本褪翘稍诖采系钠拮雍团畠骸
25年前,生下女兒沒多久的妻子便生病了,從最先身體失去平衡走路亂沖,到現在話都說不清楚,病情變得越來越嚴重!搬t生說是后腦萎縮,是一種家族遺傳疾病,現在女兒也是這樣,她們兩個身邊離不了人!编嵅啪f,這幾十年下來確實很苦,但一看到她們兩個在身邊,總感覺家還在,這讓我很踏實。
海邊定情
背靠山之靈氣,面向海之神韻,鄭才君是寧波市寧?h強蛟鎮峽山人,這是一個有著上千年歷史的古漁村。黝黑的皮膚,結實的身板一看就是出活的能手。因為身材比較矮小,大伙都管他叫“小毛哥”。別人口中的“小毛哥”可是個下海能手,只要他一出馬很少有落空的時候。
妻子陳燕華是寧波市寧?h梅林人,從小就寄養在峽山的奶媽家中,高挑的身材,白皙的皮膚,即便現在因后腦萎縮,面部表情僵硬,仍能看出年輕的時候肯定是美人胚子!拔依掀判宰雍芎茫郧吧眢w好的時候說話都輕輕的,從來不會跟人多嘴!编嵅啪f,因為跟陳燕華奶媽的兒子(也就是陳燕華的哥哥)是好友,隔三差五就跑他們家玩兒,后來就慢慢喜歡上了這個文氣又漂亮的女孩。“有時候借口是找她哥哥玩兒,其實主要是去看她的!编嵅啪缓靡馑嫉卣f。一來二去,陳燕華也被這個直爽的漢子打動。夏季的傍晚,兩個人手拉手迎著海風,走了一圈又一圈,有時鄭才君也會撲騰跳到海里游幾圈,等他上岸手里總會多點什么,小海螺、大螃蟹,撲騰出一陣又一陣浪花,逗得在岸邊的陳燕華哈哈大笑。
“我老婆的親生母親是上海下放知青,生下她們兩姐妹不久就回上海了。有一年,寫了一封信過來,說是讓她到上海去頂崗,但是她還是拒絕了!闭f著,鄭才君又順手捋了捋妻子額前的頭發。1989年,兩個相愛的年輕人終于走到了一起,生活平淡而又幸福。沒多久,女兒的出生,更是給這個家庭增添了莫大的歡樂。
厄運襲來
一家三口,丈夫勤勞,妻子賢惠,還有一個聰明伶俐的女兒,這樣的日子雖說清苦,但爽朗的笑聲總能將小屋填滿。
老婆跟了我,還為我生下那么可愛的孩子,作為男人,理應讓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過更好的生活。抱著這樣的信念,鄭才君在孩子還很小的時候便出海抓魚,可能太過于迫切想改善生活,鄭才君跑到了上海做起了鰻苗生意,不料沒多久就賠了五六萬元!澳莻時候的五六萬元不得了了,在寧海都能買套房子了!睆牟话櫭嫉挠矟h,那段時間眉頭緊鎖?粗煞驔]事就蹲在一旁抽煙,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少,鄭燕華急壞了。后來想著自己曾經學過理發手藝,就在村口開了一家理發店。錢雖不多,但應付家庭開支足夠了?粗刻煸绯鐾須w的妻子,鄭才君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海邊人只有到大海里才能討到生活。鄭才君又開著自己的船到舟山嵊泗捕魚,愈是浪頭大,鄭才君就愈往哪里趕!耙粋浪打來,根本看不到天,船里干活的小工都跑了好幾個,他們都說我不要命了!彪m然冒險,但這一趟出海,讓鄭才君賺到了。捕魚的季節去海里,閑時就到海塘里培育蚶苗出售,沒多久不但欠下的債務全部還清,還有了一點積蓄。
如果日子就如這般,那鄭才君和眾多的漁民一樣,靠著大海,靠著勤勞,一定能過上富足的生活。但生活,總會給你開各種玩笑。
一天,在理發店的妻子突然就走路摔了,等扶起來,又橫沖直撞。鄭才君馬上帶著妻子到醫院,寧波,上海,北京,一路跑去,醫生的診斷都一樣:后腦萎縮,這是遺傳性疾病,無藥可醫!看著被病痛折磨的妻子,從不掉淚的鄭才君總在夜深人靜悄悄抹淚!捌鋵嵥憬愫湍赣H三十幾歲去世,就是因為這個病!奔热粺o法治愈,那就讓她好好過好接下來的每一天,抱著這樣的信念,一直在大海馳騁的這條“蛟龍”,從此生活的空間僅局限于家里的這方天地。每天的生活也從原來的跟大海打交道,變成現在的一日三餐,洗衣打掃。
原本以為妻子的病已是家中的不幸,但女兒在23歲年,突然也跟妻子一樣,先是走路不平衡,沒多久就出現面部抽筋,無法獨立行走?粗量蓯鄣呐畠海诨ㄒ粯拥哪昙o,還沒好好享受過生活,如今也跟妻子一樣,鄭才君心里有說不出的難受。一夜之間,這個硬漢的似乎蒼老了很多。
不離不棄
生在海邊,長在海邊的鄭才君性格上也有如大海般的堅韌!凹热粺o法改變,我只能去接受。現在最重要的是讓她們母女在接下來的日子里過得開心!笨紤]到家中的生計,現在每天凌晨三四點甚至更早,鄭才君便去海邊摸魚抓蝦,“每天起床的時間得看潮水,不然的話肯定得跑空趟。”結束海塘的活計,又得匆匆趕回家,給母女倆做早飯,洗漱,打掃衛生。到了傍晚又要趕去海塘喂蝦,回來了才能給她們做晚飯。這重復的生活,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
“生活累點不要緊,關鍵是晚上沒法好好睡!编嵅啪f,妻子因為生病,一到晚上就不睡覺,一直喊著上廁所,有時候幾分鐘里能上四五趟廁所,有時候人剛有點迷糊想睡覺,躺在身邊的妻子就開始叫了,見叫不醒,就用手來抓。“反正一到晚上睡覺,她就開始鬧,這二十多年下來我就沒睡過一個好覺!庇袝r候,妻子看著疲憊的丈夫,擔心控制不住要吵醒他,天氣暖和的時候就叫鄭才君在半夜把她推到屋外坐一會兒,讓他在床上睡個十幾二十分鐘。“生病人都這樣的,她可能自己都沒法控制自己,我總不能跟她置氣啊!睂嵲诎静蛔×,白天鄭才君就把妻子推到診所,自己回家躺一會兒。
因為要照顧著海塘里的魚蝦,又要擔心家中的妻子和女兒,每一天鄭才君都在路上趕!艾F在女兒病情相對還好,家里有事還會打電話給我。有時候剛到海塘,女兒電話打來,媽媽摔倒了,我又騎著三輪車趕回來!币驗楦緵]有時間和精力,別人承包的海塘能收個好幾萬,甚至十來萬一年,鄭才君的卻只有萬把塊,甚至才幾千塊!艾F在鎮里給辦了低保,家里勉強能應付。日子窮點不怕,只要家里人在一起就好!爆F在的鄭才君說最怕的就是自己生病,如果自己病了,那這個家就完了。前年,正在海塘勞作的鄭才君突然不會動彈,被村里人緊急送往醫院,“當時我就想,這下完了,連我都要躺床上了,她們怎么辦啊!毙液茫涍^治療和后期恢復,半個月后,鄭才君又恢復健康。
常年躺床上的妻子,胃口也不怎么好,為了讓妻子有一個好體力,鄭才君隔三差五就推著妻子到診所,讓醫生開點“營養針”,在他心目中,只要妻子有一個好體力,就能有多一天的陪伴。
陪伴是世上最常情的告白,這個漁家漢子用自己的行動向世人詮釋,有那么一種愛,溫暖而又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