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直播課堂不是教育的正確打開方式
近日,一個名為“水滴直播”的網絡平臺上出現全國多地學校的課堂直播畫面,引起熱議。記者發現,參與視頻直播的學校涉及多個省份,從幼兒園至高中畢業班均在其中,直播場景多為教室,也有學生宿舍。家長對此態度不一,有人認為這能讓他們“見證孩子的點滴”,也有家長擔心出現安全隱患。有學生則堅決反對,“就算是為了監督學生,結果向公眾直播,也太不顧忌學生隱私了。”
在全民直播時代,任何日常行為都可能被搬到直播平臺之上。如果說,個人將自己的合法行為進行直播,不會導致太多情理糾葛,那么,將課堂甚至宿舍活動在未經同意的情況下就公開直播出去,就值得審慎打量。
直播中小學課堂并將畫面發送給特定家長,這是不少中小學的做法。很多家長擔心孩子不好好聽課,或者授課老師不好好講課,甚至可能對自己的孩子有非正常舉動,比如過度體罰、猥褻等。所以,以為了孩子的名義,他們會要求學校在教室安裝直播軟件,以便隨時看到孩子的情況。
但是,若沒有取得同意、授權就將課堂行為直播出去,既侵犯了學生的隱私權,也損害了一些監護人的監護權利。要知道,家長作為未成年人的監護人,有義務保護未成年人的人格權。如果他們對可能侵犯孩子隱私的直播行為說不,學校就要考慮他們的意見,而不能簡單依據“少數服從多數”的所謂民主原則,無視他們的意見。
另外一個問題是,一些學校在直播的時候,并不只是針對學生家長直播,而是公開直播。很多學生的相貌、衣著、行為舉動完全暴露在陌生人眼里,如果被一些心懷不軌者盯上,可能會危及人身安全。尤其是對一些幼兒而言,因為防風險能力較弱,他們更容易陷入危險。
侵犯學生隱私權還只是法律意義上的,直播帶來的最大隱憂是:它會制造一種監控、壓制氛圍。一舉一動都在鏡頭監控下,這讓學生感到極大不自由。為了讓鏡頭背后的家長滿意,他們會刻意控制自己的行為,自我表演,這對形成健全的人格沒有好處。
正如赫拉利在《人類簡史》中提到,人發明了工具,反被工具所馴化。直播工具進校園,可作如是觀。直播學生學習生活情況,看似是“為你好”,但恰恰是這種保姆式培養模式,讓學生一些正常的行為受到極大約束,影響了他們的正常成長。值得格外注意的是,這是一個科技賦權的時代,各種新的互聯網工具被應用到各種現實場景,確實會對人的生產、生活產生革命性變化,但如果它們違背正常的社會運轉邏輯而強行入場,效果可能恰恰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