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信息技術的迅猛發展和全球化的深入推進，數字經濟已成為推動世界經濟增長的重要引擎。作為數字經濟時代的“新石油”，數據的跨境流動成為這一時代不可回避的必然趨勢。數據的跨境流動不僅促進了全球范圍內的信息共享和經濟合作，還為各國帶來了前所未有的發展機遇。然而，數據的跨境流動也引發了諸多法律和安全問題，對國家安全、個人隱私以及經濟利益構成了嚴峻挑戰。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 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指出：加快建立數據產權歸屬認定、市場交易、權益分配、利益保護制度，提升數據安全治理監管能力，建立高效便利安全的數據跨境流動機制。完善跨境數據流動相關法律法規，建立高效便利安全的數據跨境流動機制，就成為當務之急。

在數字經濟時代背景下，各國跨境數據流動的實踐模式及其法理基礎各異，尚未達成共識。與我國不同，世界上其他國家跨境數據流動的法理基礎主要有數據無國界、數據主權、美國倡導的數據自由貿易，以及歐盟強調的數據人權保護等四種模式。這些法理基礎反映了不同國家對于跨境數據流動的認知和立場，也體現了各國在數字經濟時代的戰略選擇和利益訴求。但這些法理基礎并不完全適用我國國情，其在我國的應用均存在局限性。作為數字科技領域僅次于美國的大國，我國在跨境數據流動中秉持安全與發展并重原則，既要確保數據安全，又要推動數據的利用與共享，推動數字經濟的發展。針對我國跨境數據流動的現狀和挑戰，以及現有法理基礎的局限性，本文提出“數據安全發展主權”的法理基礎。這一理念是在我國總體國家安全觀的指導下形成的，它著重考慮數據主權、數字經濟發展、數據安全與國家安全之間的緊密聯系，旨在從總體國家安全觀的角度出發，實現國家安全的內外統籌、理念統籌、價值統籌和規則統籌。相比上述四種理論模式，運用系統化和整體化的方法論進行思考，既避免了過于強調數據自由主義或數據主權主義而有失偏頗的傾向，又可以充分發揮數據跨境貿易對數字經濟發展的積極作用，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人權理念。

數據安全發展主權理念強調在保障國家安全的前提下，推動跨境數據流動的健康發展。具體而言，該理念包括以下幾個方面：

數據主權與國家安全相結合。在跨境數據流動中，既要維護國家對數據流動的控制權和國家主權，又要確保國家安全不受威脅。這需要建立科學的數據分級分類標準和安全評估機制，對不同類型的數據的跨境流動進行差異化管理和監管。

數據安全與數字經濟發展并重。總體國家安全觀的價值理念就是堅持以人民為中心，具體到跨境數據流動場景，就是在推動數字經濟發展的同時，注重我國數據安全和公民個人隱私的保護。這需要完善跨境數據流動的法律制度，明確數據出境的基本要求、安全評估程序以及監管機制，確保跨境數據流動法律價值的可操作性和有效性。

內外統籌與規則統籌相結合。在跨境數據流動中，既要考慮國內法律制度的完善和執行，又要積極參與跨境數據流動國際規則的制定和合作。這需要加強跨部門之間的協同合作，形成數據出境管理的合力，并提高監管效率和效果。同時，我國應積極參與跨境數據流動全球治理，推動構建公平、合理、透明的國際規則體系。

為了進一步完善我國的跨境數據流動制度，確保國家在數字經濟時代的穩健前行，本文提出以下建議：

（一）加強跨境數據流動制度的整體性、系統性，形成一套完整、統一、基于頂層設計的高位階跨境數據流動規則體系。具體包括以下幾個方面：

明確跨境數據流動尤其是數據出境的分級分類標準。根據數據的性質、用途和敏感程度等因素，將數據出境進行科學分類，如個人信息數據、重要數據、非敏感數據等，以便更有針對性地進行法律規制。

在現有法律法規的基礎上，進一步細化和完善數據出境的相關規定。明確數據出境的基本要求、安全評估程序以及監管機制，確保法律制度的可操作性和有效性。同時，加強對數據出境行為的監管和執法力度，確保法律制度的嚴格執行。

強化國家安全風險評估。建立科學的數據出境風險評估機制，對不同類型的數據出境行為進行風險等級劃分，并采取相應的防范措施，以有效應對數據出境可能帶來的國家安全風險。同時，加強與國家安全相關部門的協同合作，共同維護國家安全。

推動跨部門協同治理。加強跨部門之間的協同合作，形成數據出境管理合力，并提高監管效率和效果。建立跨部門的數據出境管理協調機制，明確各部門的職責和分工，確保數據出境管理的順暢和高效。

（二）積極參與跨境數據流動全球治理

秉持“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理念，積極參與跨境數據流動全球治理。積極從被治理者、跟隨者變為網絡空間積極治理者和引領者。利用良好的國際影響力，推進跨境數據流動國際新秩序的構建，為世界數據經濟的發展貢獻中國智慧和中國方案。

積極主動爭取規則制定主動權。凝聚多方共識進行制度構建，探索雙邊協議和多邊協議模式，在國際數字經濟伙伴關系協定中發揮更大的作用。通過參與國際規則的制定和合作，推動構建公平、合理、透明的國際跨境數據流動規則體系。

加強跨境數據流動的國際合作。與其他國家共同應對跨境數據流動帶來的挑戰和問題，通過國際合作和交流，分享經驗、技術和資源，共同推動跨境數據流動和世界數字經濟的健康發展。

趙惠妙（北京化工大學教授 課題資助信息：2020年北京市社會科學基金 20FXC029）